以解决市场主体自身的合规建设问题为出发点 ——从民营企业法治体检到企业合规改革试

摘要：
为保持和增强我国民营经济发展良好势头，2018年11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同年，司法部组织启动民营企业法治体检专项活动。2020年，最高人民检察院部署启动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两项工作都是为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全面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
经过三年多参与辽宁省民营企业法治体检工作，笔者认为两项工作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促进市场主体的合规经营。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应当从解决市场主体自身的合规建设问题为出发点，思考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的持续推进。
如何解决市场主体自身的合规建设问题，本文将从三个方面进行论述：合规的概念与概念解读；合规的内容；依法评估市场主体的合规有效性。
关键词：合规改革试点、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

一、 合规的概念与概念解读
（一）合规的概念
1. 合规的发展
“最早的企业合规，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面临的任务，而是集中在银行等金融行业。”[①] 2006年10月20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印发的《商业银行合规风险管理指引》第3条第二款：本指引所称合规，是指商业银行的经营活动与法律、规则和准则相一致。
2014年国际标准化组织发布《合规管理体系指南》ISO19600:2014，据此2017年12月29日，国家质检总局、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发布《合规管理体系 指南》GB/T35770-2017，遗憾的是，该指南未对合规进行明确的定义和内容的介绍。
2020年4月13日《合规管理体系要求及使用指南》ISO 37301:2021发布，中国既是国际标准化组织发起国又是首批成员国，此标准的公布，将对每一个中国企业都产生重要影响。
2. 国有企业的合规概念
“合规”对于中央企业并不陌生，为监督和保障中央企业财产的安全，2018年11月2日，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以通知的形式，印发了《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国资发法规〔2018〕106号）。第二条第二款：本指引所称合规，是指中央企业及其员工的经营管理行为符合法律法规、监管规定、行业准则和企业章程、规章制度以及国际条约、规则等要求。
2021年新华社北京5月13日电：“国务院国资委近年来全面推进中央企业合规管理工作，推动将合规要求覆盖央企各业务领域、各职能部门、各级子企业和全体员工。目前，中央企业已全部成立合规委员会。”我国的央企已全部成立了合规委员会，合规委员会的工作机制已经相对成熟。
2022年4月1日，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关于<中央企业合规管理办法>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附件第三条：本办法所称合规，是指中央企业及其员工的经营管理行为符合法律法规、党内法规、监管规定、行业准则和国际条约、规则、标准，以及企业章程、规章制度等要求。
3. 民营企业的合规概念
“截至2017年底，我国民营企业数量超过2700万家，个体工商户超过6500万户，注册资本超过165万亿元。概括起来说，民营经济具有“五六七八九”的特征，即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我国民营企业由2010年的1家增加到2018年的28家。我国民营经济已经成为推动我国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成为创业就业的主要领域、技术创新的重要主体、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政府职能转变、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国际市场开拓等发挥了重要作用。”以上内容摘自习近平总书记2018年11月1日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讲话。
民营企业的合规与国有企业的合规有本质上的区别，在此不进行论证。与民营企业相关的合规概念与合规内容，笔者没有找到相关文件依据。自2018年司法部组织启动民营企业法治体检专项活动以来，2018年11月21日辽宁省司法厅、辽宁省律师协会发布《关于组织全省律师为民营企业开展法治体检工作计划》，笔者当年组织编写《辽宁省民营企业法治体检操作指引》至今，辽宁省每年持续开展民营企业法治活动，近三年多，笔者作为这项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在不断学习、思考、关注、实践、归纳民营企业合规的相关问题。
在为辽宁省体检律师进行法治体检辅导讲座时，笔者依据多年为民营企业服务的实践经验总结出：法治体检应以促进企业合规经营为目的（国家层面），以完善企业合规治理为目标（企业层面），以激活企业创造能力、增强企业竞争优势、防范企业经营风险为核心三大功能（合规层面）的公益性质的法律服务。
民营企业合规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合规本质上一是种企业管理形式，与“一言堂”式的企业管理、“家庭”式的企业管理形式并列，合规应当是符合法律（广义的理解）规定的一种管理形式，这一结论从国有企业合规概念中能够得出相同的结论。笔者在全国律师协会出版的书籍《中国企业“走出去”合规理论与实践论文选》中发表过一篇论文《律师向企业提供合规服务的六大板块》其中对合规进行了描述：法律顾问服务只有落实到企业管理中，才可能实现企业合规的目的；相反，不能融入管理的法律服务无法得到企业的认可。将法律服务落实到企业管理中，实现法律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是每个合规服务团队的使命。法律与管理相结合，是经济发展对传统企业法律顾问服务的客观要求，是传统法律顾问服务的升级，这种升级后的企业法律顾问服务，就是本文所说的“合规服务”。
笔者理解的民营企业的合规概念是：“合规=法律+管理”。合规既不是任何传统形式上的管理也不是不触犯行政违法和刑事犯罪的管理，合规应当是法律与管理的融合。律师为民营企业提供合规服务的使命应当是：实现法律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
（二）合规概念的解读
1. 社会经济的发展角度
无论是司法部组织启动的民营企业法治体检活动，还是最高人民检察院部署启动的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从社会经济发展角度，国家的目的只有一个，推动和保障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笔者认为，无论是为资金使用的安全、国有资产的安全、实现公司法人人格独立的制度建设，还是对管理者管理能力的考核，在现代企业建设发展实践中，需要实现法律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只有将法律规定落实到企业的日常管理中，才可能产生对相关权益进行保障和监督的效果。
吴敬琏教授在1994年出版的《现代公司与企业改革》一书中曾指出公司治理结构是指由所有者、董事会和高级执行人员即高级经理人员三者组成的一种组织结构。要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就要明确划分股东、董事会、经理人员各自的权利、责任和利益，从而形成三者之间的关系。
市场主体自身合规体系的建设需要律师的专业服务，在法治社会，律师学法的本质是学习规则、研究规则、最懂规则的社会群体。 笔者认为合规管理应当有延展性，从服务端到客户端应当是连贯的，服务端的服务内容应当具有体系性和迭代性，服务端的合规服务内容应当明确具体，有部门法为支撑，有法可依。
2. 企业自身的发展角度
合规管理能给企业带来什么？这是企业积极参与法治体检的关键问题，也是企业合规改革试点的关键问题。如果说自然人体检的标准是健康指数，那么民营企业法治体检的标准就应当是合规管理标准是否达标，合规标准在本文第二部分合规的六大板块将进行说明。那么，合规管理达标能给企业带来什么？
前文中讲“法治体检应以促进企业合规经营为目的（国家层面），以完善企业合规治理为目标（企业层面），以激活企业创造能力、增强企业竞争优势、防范企业经营风险为核心三大功能（合规层面）的公益性质的法律服务。”法治体检的目的是从国家层面上来讲；目标是从企业层面上来讲。通过前段的阐述法治体检的三大功能现在可以理解为合规管理的三大功能。
该三大功能之间存在逻辑关系。通过合规管理对内能够激活企业创造能力；对外能够增强企业竞争优势；同时防范来自企业内部和外部的经营风险。如何做到将在本文第二部分合规的六大板块进行阐述。

二、合规的内容
（一）合规六大板块及部门法依据
对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进行深入分析，会发现企业经营过程中存在着必然的法律服务需求和或然的法律服务需求。为此，笔者将合规管理分为标准动作与战略动作：标准动作为必然性需求，战略动作为或然性需求。标准动作是设立企业就应当建立的一套合规管理模式，标准动作与企业合规管理模式有关，笔者将合规管理的标准动作分三个层次总结为六大板块：与人有关：股东权益、劳动者关系；与资产有关：合同管理、知识产权、税收策划；与管理有关（人与资产的内部管理规则）：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合规标准最终都将体现在企业的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这一板块中，即实现法律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是体现在企业的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中。
六大板块以几大部门法为基础，包括民法、商法、经济法、劳动与社会保障法，其中主要法律应用领域为公司法领域、劳动法领域、合同法领域、知识产权相关法律领域、财税领域等。笔者未将避免行政违法与刑事犯罪纳入合规服务几大板块中。对于长期坚持合规管理的企业，企业内部已经形成合规工作标准，适应合规工作流程，鲜有发生企业承担行政、刑事法律责任的情况。
有部门法支撑的六大板块，在进行合规标准评估时具有法律依据，有法可依。
（二）合规六大板块的合规标准
以与人有关的两大板块为例：股东权益板块，股东权益由《公司法》及相关司法解释来保障，如发生侵犯股东权益的情况，股东首先应当通过公司内部管理机制主张股东权益，公司内部管理机制表现为：股东会议事规则是否健全，公司《章程》对股东权责利是否约定清晰等等；劳动者关系板块，在劳动者关系中不同的用工形式可以通过《劳动法》、《劳动合同法》、《民法典》等相关法律法规来保障，是否达到合规标准表现为：企业的《人事管理制度》是否符合上述法律规定，是否通过民主程序和公示制度等等。
如前文所述，合规标准最终都将体现在企业的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这一板块中，前五大板块都有部门法支撑的情况下，形成了每家企业独特的与管理有关即人与资产的内部管理规则。而现实情况是，笔者在进行民营企业法治体检时，基本上每家企业形式上都有完备的管理制度，甚至是教科书式的管理制度，这些制度形成后被束之高阁，与企业管理的实际情况严重不符，基本上90%以上的企业的内部监督机制几乎接近失灵，企业的合规管理建设堪忧。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复杂的，笔者认为解决这一问题最有效的办法是企业管理者在进入市场时就应当进行合规管理培训，增强合规管理意识。同时，需要律师队伍合规服务意识的增强，合规服务能力的提升。
笔者认为，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在进行市场主体的合规有效性评估，主要是在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板块（依托前五大板块建立的）。规章制度与流程管理的合规标准：要求企业内部的管理制度应当与企业主营业务相适应，建立内部合规监督机制，并且能够有效运转。
（三）合规管理三大功能的体现
前述合规管理三大功能是：通过合规管理对内能够激发企业创造能力；对外能够增强企业竞争优势；同时防范来自企业内部和外部的经营风险。与人有关的两大板块股东权益劳动者关系，进行符合法律规定建章立制，企业具备了适合人才学习和成长的土壤自然就能激活企业创造能力，在市场竞争中占有优势。同时，与资产有关的三大板块合同管理、知识产权、税收策划，进行合规管理，必然能够防范来自企业内部和外部的经营风险。

三、依法评估市场主体的合规有效性
（一）有法可依
通过前面论述，合规管理的内容分为六大板块，六大板块的建立依托的是部门法的支撑。因此，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在进行市场主体的合规有效性评估应当依法评估，有法可依。
当然企业各有不同，行业不同，发展阶段不同，规模不同，企业形式不同，等等不同，对每家企业的合规管理要求应当差异化，每家企业应当有适用自身发展的合规管理标准，在进行合规有效性评估时应当考虑这些不同，进行合规管理内容有效性评估应当进行适当调整，不可生搬硬套，脱离实际，避免走回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前的老路。
（二）意义重大
我国已经进入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借着本次企业合规改革试点的东风，能够推进我国企业合规管理的全面升极，无论经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在进入高质量发展新阶段，自身的合规建设应当是头等大事。

四、结束语
笔者参与辽宁省民营企业法治体检工作三年多，阅读了上百份民营企业《法治体检报告》，了解到大多数市场主体自身不懂如何合规管理，更不了解如何解决自身的合规建设问题，苦不堪言。而笔者在阅读各地关于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试点相关文章中发现：相关部门对企业自身合规问题的概念的认定不统一，有的文章认为没有行政违法或者刑事犯罪就是合规，这是明显的“有一种冷是妈妈觉得你冷”；律师队伍对企业合规管理的概念研究不足，有的合规服务内容甚至出现民事合规、行政合规、刑事合规的分类。这些问题都会阻碍企业合规改革试点的进程，背离改革初衷。
本文内容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字数所限，不足之处，希望向伙伴们请教和学习！


[①] 杨立新：《企业合规与企业责任》，载《新产经》，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