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主义”也能拯救法律吗？

 

　　机械主义仪式可以提振人气，激发爱国主义，它能否拯救法律？

 

　　我理解机械主义，就是在设置动力装置的条件下，仿制机械部件的联动运行。第一，机械主义必须设置动力装置，第二必须设置运动规程，第三必须设置运动部件。机械主义就是命令下人的仿机械部件运动。

 

　　社会活动主体是人，要求人象机械部件一样运动――这在自由国家有些困难，但是对我们来说不难。由于我们具有将人当作机械部件运作的优势，我们有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恢宏场面，有了天安门广场的整齐队伍，有了各种社会仪式中的站立的、端坐的或者肢体统一运转的“广大群众”。

 

　　机械主义特别适合工农联盟为主体的国家，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工农联盟思想单纯，服从指挥――但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工农联盟表演机械主义，安排劳动报酬也是必要的。担当一天机械人工资和补贴几何，能否在训练时段现场“加入组织”，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生的新问题，这和计划经济时代人民免费担当机械人有所不同。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只要价格合适，要动员一批人民担任机械人并不困难――如果价格优惠，组织十万个群众“冒充青蛙越过天安门广场”，对我们这个泱泱大国也不是什么难事，甚直还需要通过必选确定担任青蛙的资格呢！

 

　　实际上，机械主义只适合一部分人民。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亚里士多德将人分为金银铜铁。应当说与演出机械主义的人民，属于铜铁人民。如果将归国学人、社会贤达、资产阶级这些上层当作机械人使用，一般不可行。一是费用特别高昂，二是他们头脑发达而四肢不发达，很难达到整齐划一的机械主义演出效果――因此，归国学人、社会贤达、资产阶级这些上层人民，最多选为机械主义仪式中的“观礼嘉宾”，勉强地融入机械主义仪式氛围之中。

 

　　机械主义在控制型社会是有用的。机械主义仪式形成一种演出氛围，甚直带来操作美感。这种机械主义优势，不仅被社会控制专家发现，就是在建筑等领域也被留意。一个佚名建筑设计专家在博客中写到：“长期以来这种模式都存在一种极端，就是可变性很强的机械装置。像《剪刀手爱德华》中的带有蒸汽朋克风格的流水线，建筑电讯派的行走城市，当今参数设计也可能会由图解中的可变性转化为实体的可变性。还有就是关于机械主义审美，就是建筑中存在的有效能的系统，比如结构系统、热交换系统、电力系统、空气循环系统等，把他们作为表现的形式暴露在外来增加形体的复杂程度，譬如蓬皮杜中心。”

 

　　机械主义也能拯救法律吗？

 

　　原种的法律人属一种复杂的人，这种人就其本性而言，应然不属于铜铁质素，其头脑发达程度应胜过四肢。法律公平正义，本是一个复杂的认知事务，需要认识主体具有发达的认识能力。人类提升认识能力，主要通过个体努力实现，外在的命令、规程控制，对个体效用有限。法律人需要个别性地产生具有内化的道德和规范价值。政治社会对“法律公正”的外在要求，实际上并不能实际提升法律人对公正的个体识别能力。但是，在机械主义思路之下，仿佛法律人经行政命令就会产出法律公正似的，仿佛官员能指挥出一出法律公正的社会演出大戏似的。为了实现机械主义操作，我们设计了各种委员会、专门机构，试图控制法律人，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同时由于各种委员会、专门机构纷纷被利益主体操作，作为机械人的法律人时常破坏法律，演变为机械主义的自身噩梦。

 

　　由于机械主义自身的限制，尤其是机械主义设计者自身能力的限制，机械主义无法设计出针对纷繁复杂社会的正义程序，要实现“具体法治”，要体现个案正义，机械主义的程序设计和实务操作都是十分困难的。实现法律公正，需要产生出大量独立的、有崇高道德的、善于思辨的人――我认为这样的“法律公正”，是神的安排，是一种贤人的集体转世现象，而机械主义的外在命令无法导引出此种现象，故窃以为机械主义是无法拯救法律的。

 

　　于2009年国庆假期

【作者简介】
鲜江临，本名“鲜江凌”，四川人。1981年考入北大法律系，获法学学士、硕士学位。已经历的法律职业依次为大学教师、政府官员、执业律师，具法学教育和研究、立法和商业性法律服务的多重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