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内定，体制作祟

 

　　熊倪的启蒙教练系本届全运会跳水裁判，已先后参加五届全运会的跳水裁判工作， 10月9日，马鸣突然离开本届全运会跳水裁判驻地，官方对外公布的原因是“因为心脏病请假离开”。10月10日下午，这位裁判告诉捷报联盟记者：“我提前离开，并不单是因为身体有病，而是因为不满本届全运会跳水的黑幕，竟然所有金牌都是提前内定的！”其直言接下来的4枚金牌的归属将分别是：男子3米板何冲，女子10米台双人汪皓/康丽，女子3米板双人吴敏霞/陈沁沁，男子10米台周吕鑫。而当全运会跳水比赛结束，她两天前所说的4枚金牌归属全部正确（全运会爆最大黑幕：跳水金牌全内定 周继红被指操纵，东南快报）。

 

　　随后一位西南资深跳水裁判也证实了这种说法：“全运会跳水受人为因素影响太大了，只要上面暗示了，想整人很容易。”他还以2005年全运会的田亮为例，介绍了“整人”的全过程。该跳水裁判称：“说白了，我们都是傀儡，像跳水这样的打分项目，上面想让谁得金牌，就会授意我们给他多打分，压其他对手的分数。所以你经常可以看到，就算有些选手动作做得并不好，但分数却比其他对手高。”一时间，关于《全运会跳水惊爆潜规》的文章遍布网络。体坛周报的报道称，《全运跳水馆充斥观众嘘声 林跃/曹缘夺冠备受质疑》（//sports.titan24.com/swim/2009-10-09/48710.html）。

 

　　实际上，打分类项目的分金牌传闻并非本届全运会才有，四年前的第十届全运会上，体操比赛便备受争议，艺术体操个人全能决赛上，亚洲冠军、中国艺术体操界的领军人物钟玲赛后对裁判员的评分表示了极大不满，并直言：“冠军也早定了。”在表示自己将在十运会后选择退役的同时，钟玲坚称十运会所有艺术体操的奖牌均由体操中心艺术体操部负责人一手安排。

 

　　到底分金牌的情况是否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原因何在？

 

　　大家一般关注的原因无外乎两个：个人恩怨与收受贿赂。

 

　　一，个人恩怨。这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周继红被爆出整田亮的旧闻就属于此类。裁判爆料道，以十运会的田亮为例，由于当时田亮和周继红“不对路”，“压田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时有种说法是：“如果田亮拿了冠军，那周继红把他从国家队除名的举动不是自打耳光吗？” “田亮参加男子10米台之前，在我们裁判休息室里，一位我不能透露姓名的人直接对我们说：‘不管田亮跳得多好，一律都是8.5（分）’！当时我就觉得很悲哀：‘说起来我们是决定比赛归属的裁判，但实际上只是一群傀儡而已！’”

 

　　二，收受贿赂。体育竞技中的金牌意味着政绩、奖金、声望、仕途，因此，花钱收买关键人物来获得金牌的各类消息在十运会上就广泛流传，而当时在摔跤预赛阶段出现了裁判员收取运动员现金的受贿事件，摔跤裁判集体受到处罚，证明买金牌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我宁愿相信，这两个原因虽然可能确有其事，但是也并非主要原因，主要原因仍然在于当前我国的竞技体育政策和管理体制。跳水体操等项目的全运会金牌，可能真的事先就已经内定，但内定的原因，不仅仅不违反国家法律，甚至不违反人格操守，或者还有助于这些项目在奥运会和其他重大赛事上拿金牌，你相信吗？正解如下：

 

　　我国虽然是奥运会金牌大国，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体育大国，我们的一些运动项目的成绩，并不是大众体育繁荣普及基础上的自然而然的开花结果，而是集中优势兵力强化集中的产物，比如跳水和体操，项目普及型很差，但在国际上成绩很好，人才基础不是金字塔型的，而是全国就只有百十号人练这个项目，而且集中在几个有传统的省份，那么对于国家体育总局、项目管理中心、国家队教练、领队来说，这些项目的后备人才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全运会来了，如果那些辛辛苦苦培养小运动员，不断向国家队输送运动员的省份拿不到奖牌，多年的投入不见成效，那么后果很可能是省里一生气，或者一权衡，减少对这个项目的投入，或者索性解散这支队伍——那样的话下一次奥运会国家队和谁要队员去？所以，在比赛前，权衡一下全国情况，把金牌有序地分下去，拿到金牌的省份高兴了可能还会增加投入，大家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于是，这种严重违背体育竞技的公平竞争精神，操纵比赛结果的情况就发生了。运动员仍然隐忍不发，裁判觉得自己是傀儡，观众觉得受到欺骗，媒体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严重挑战——但是，在强大的官僚机构面前，个体又算得了什么？

 

　　如同足球场上一样，有黑哨，还有红哨，有时候，裁判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

 

　　体制不变，全运会上坦然地操控比赛的情况也不会变。

【作者简介】
韩勇，辽宁大连人，首都体育学院体育社会与经济教研室副教授，法学学士，教育学硕士，体育人文社会学博士。